身在浮华缭绕

单枫芷叶 发表于 2005-5-7 02:34:3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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休息日的夜里23点，安泰中心下面的外贸店，人造的水钻戒指、手链，翻毛皮的手袋，层叠的、丝质的娃娃衫，长鞋带的行军鞋， tiffany的金心菊花项链……
街口酒吧有人扯着嗓子在唱雪村的歌。
COLA坐在巷子口的玉器店前拿起一条玉石锥子的项链在脖子上试了一试，然后无聊地放了回去，店主极力推介DIY的款式，或者订做，可以是单品。COLA显然没有丝毫兴趣，她一边听，一边把右腿搭到左腿上，侧目看自己脚上今天新换的指甲油。
“恩，不错。”COLA对着脚指头满意地说。
店主非常兴奋地说：“那么您就订这款了，是么？”
“不，谢谢。”COLA起身微微一笑，走了。
走出津泰路在狭小的叉路口，拐进了木村咖啡馆，那个被她称为毫无特色咖啡馆的地方。
低音炮里缓慢地，一遍一遍唱着Norah Jones的Don't Know Why……
Out across the endless sea, I would die in ecstasy, But I'll be a bag of bones, Driving down the road alone……
My heart is drenched in wine, But you'll be on my mind Forever……
Something has to make you run，I don't know why I didn't come，I feel as empty as a drum
I don't know why I didn't come……I don't know why I didn't come……
休息日的第二天。午后的酒吧，寥落的两三个人，吧台新来的服务生一遍一遍地练习着花式调酒的动作，左手起抛、侧转从后背接、肩托瓶、正面接瓶顺势注酒……
COLA坐到了吧台前面，楞楞看着烟灰缸，点了支烟，最后说道：
“吸烟有害健康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还抽烟？”那个看上去尚要成年的服务生好奇地问。
“哦，有人说，那是一种存在方式。”COLA吐了长长一口烟，转过头咪着小眼对他说……
手机响起，COLA掐灭烟头，看着手机屏幕：“约稿，查收信箱。”
她提起包，摆上一张纸币在吧台，很快地小跑下楼。
穿高跟鞋在早春的街头旁若无人地狂奔，对开的衣襟飘飞起来，恍恍地穿过城市下面的树木与街灯柱，那个女人叫做COLA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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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夜里，赶20个小时以后要的稿子，侧夜不眠，前一天夜里还在外面四处游荡，今天夜里却喝咖啡像吃饭似的，烟头和厚厚的烟灰堆积起来，CHANNLE chance 香味混杂着烟草香，COLA喜欢。腊月天里，COLA始终穿吊带的丝质睡裙，裸露小腿光着脚，写到重要部分的时候就右手握着鼠标左手用笔做记录，她把笔夹在耳后，这样它就不会被散落的文稿遮住，在她找它的时候，它突然不见。
“真的很冷。”COLA说。
但这样可以清醒。
天色依然暗淡的凌晨五点，把稿子发给编辑，然后给她留言：“有任何问题打电话给我。”
然后趟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睡，直到阳光出现，才恍惚地睡着。
梦里小鸟在叫，田野里大片金黄色，有小舟荡漾在巨大的人工湖，远处海天一色的灰蓝，近在眼前却遥远得只看见星点的人家和树。如此明净没有烟尘缭绕的画面，平静得好像可以一生都不离开。
有很多东西，这一生，我们都无法再回去。你知道的。所以我故做勇敢，继续向前。
某一天。COLA这样说。
当我站上高高的塔楼，越出城市的地平线，风吹过我的身边，白云浮在我脚下，我发现自己突然变得异常勇敢。
城市的颜色自我眼前，到天边，以及忘不尽的海的那一边，依次渲染。即使有过再伤痛的纪念，亦不过是个结了痂的疤，在高空的逼迫下，隐隐随风，被记起，被带走。
COLA在城市的上空保持一个完全的状态，那里没有她日夜烟雾升腾的Davidoff，没有雨过湿漉的绿篱带，没有dido活在真空的声音，城市的浮华在她的下面缭绕，她的浮华随城市退却。
大雨过后的城市，差强地带着点谅意，不愿接受夏天到来，已经撤下商店柜台的春装，零散地放在折价区。Channle Chance的主题依稀留在了上个季节，而香味却浓浓弥散在紫荆花丛里。那个带不走的四月，以及味道，COLA换了AUPRES的JS男士香水，
“是的，我承认。我只想把你的味道擦在身上。”
那种刺激的香，和Dior粉红魅惑的香彻底纠缠，于是木棉飘起絮，于是凤凰开起花，于是我们离别了重逢，但却不相再记得。
Starbuck的绿底广告灯，在夜晚穿梭人群的街边，独自亮起一片流连背后的停止，短暂的宁静和不可流泻与门里的jazz，缓缓地，缓缓地，有人在想很缓慢的事情…
大幅的海报与招牌广告，城市就是这样被多边形填充，那些已经退出记忆的景象，在照片里，它们的纪念那样苍白，而且无力，人类真的太形式。
 
常常听到一阵阵的萧声，或远或近，在城市的某个高处飘来。摩天轮高高低低地转动，城市起起伏伏地移动，手指和手指之间，COLA因为有了文字而欣喜。犹如吧台侍应生的鸡尾酒，犹如作曲者的音乐，犹如涂鸦者的七色板。我们各自追寻可以内心抚慰的标志。隐约听见城市上空有人说：收割流浪岁月，摆渡漂泊人生。原来，城市选择了，浮华。
也许因为一天不到五个小时的睡眠，也许因为一天十九个小时的工作，也许因为堆积成山的烟头，也许因为日渐减少的黑咖啡沫，COLA生病了。
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是病了，但她常常无法呼吸，常常眼前晕旋。有整整一个月，她没有调闹钟，每天只有五个小时的倒计时，当她睁开眼睛，她记起自己许诺自己的，任何时候我们都要尽力。好吧，既然尚有意识在，那就必须继续。于是她继续。
COLA常说：“我不管别人，我只管自己。”
走在街头，看见商店玻璃橱窗上的自己的样子，头发及腰，COLA这才意识到一个夏天又真正的要到来了。连头发都已经长了，这么说，上个夏天的等待，这个夏天，也算实现了。
理发师花了好几个小时修剪她的头发，她一直闭着眼睛，除了不要改变头发的长度，她没有别的要求。最后，她站在镜子前，看到一地的散发，和柔软而松薄的发层，原来，愿望也是可以打碎的，等待，也是可以散落的，允诺，最终可以飘散的。
COLA ：“行走，是可以无畏的。”
接到请贴的那一刻，COLA觉得手足无措，巨大的幸福伴随巨大的无奈席卷而来。她掰着指头计算请贴上的婚期，“哦，是十天后。”那么久，我会忘记的。她说。
 
五月季雨喧闹，COLA听见那首久违的《the cider house rules》，从床上爬起，拉开窗帘，发现天空云层密布，远处景物略带模糊，时间已是下午13点，她记得今天要去电信局，因为她把宽带的帐户密码忘记了，由于睡眠时间紊乱，她依然有点不清醒，夏天午后的雨，常会急促地到来，眼看就要下大雨，COLA已经闻见空气里湿润的味道，风很大，吹动着阳台的吊兰，间断伴有雷声，她喜欢这样的时候走在外面，于是喝了杯咖啡准备出发，走之前，她看了手袋里的东西，身份证、钱包、钥匙，她觉得好像少了什么，但是她还是带上门走了，因为她总在出门前觉得少了什么。
公车到将军祠站，COLA发现天空飞起班驳的小雨，她知道她忘记带伞了。
电信局里人迹寥寥，少数的几个附近小区的阿姨在交电话费，玻璃门开着，凉凉的风一阵阵吹进大厅，COLA觉得有点像自己旅行途中遇到的雨，伴随城市巨大的，难得的清新，还有珠江面上的风，曾经也是这样凄清过。
棉质的华雪坊暗红布裙，薰子手工店里的布袋，还有DAPHNE的镶菊花拖鞋，COLA很少穿这样，但她今天出来的时候，却很顺手地挑了这条裙子，也许觉得有人结婚是喜庆的，但她并没想这么去参加婚礼。
雨越来越大，风吹着硕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地上，微微的热浪席卷而去，行人开始奔跑，车辆走走停停，路边的树在风里枝叶摆动得厉害。COLA站在电信局门口等雨停，不得不往里站一些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大男生也在等雨停，他看了看COLA，然后坐到一边石阶上，坐立不安，但是COLA看着雨，平静得像一朵湖心的莲。
COLA沿着走道往车站走，雨天里拦不到的士，她于是漫无目的地走，她丝毫不着急参加婚礼会迟到。将军祠附近开了许多新店，无意看见一家橘色做装修基调的餐厅，COLA觉得很有阳光的味道，但没多注意地路过了。再往前就没有可以避雨的屋檐了，COLA只好停下来，但是雨依然越下越大，走道上不时有雨点袭来，COLA觉得无聊，忽然记起刚才路过的餐厅，或许，可以去喝杯东西，于是她往回走。
Duo duo love，这店名似曾相识。COLA突然惊讶，这不就是多多乐么？当年自己经常一个人换乘许多路公车去莲花路口吃东西的小店，今天居然已经连锁在城市的各个地方。COLA记得最近一次去DDL是去年的这个时候，那天天气很热，同行的男人于她沉默，那是她唯一一次和一个男人同去DDL，由于不愉快，后来再没去过，因为DDL的服务生都是认识，显然她不想过多的人知道任何事情。那个地方再也不是COLA可以一个人去的地方了，而那个男人在一年以后早已消失无踪。COLA还清晰地记得，去年的那一天，也是同样的暗红色布裙和熏子手工布袋，这两样一年只会用到一两次的东西，今天居然在无意的大雨滂沱的午后再次相遇，我们似乎又在完成一次期许。
COLA点了他们的招牌菜，也是去年点的，那是她喜欢的，挑了靠窗的位置坐，雨渐渐地变小，路上有人冒起小雨走路，阳光穿透云层慢慢明亮起来，镶嵌金边的云，把散落的雨烘托出了橘色，城市变得恍然明净。
这奇怪的午后，下着雨，出着热烈的太阳，还开着橘色的DDL，更有一个穿棉布裙子的女子，坐在阳光下的玻璃窗边期许和邂逅，我们其实一直没走远，不是么。
海边的大排挡，新鲜的海鲜和吵杂的海鲜市场，许多的人在露天下谈笑风生，在城市的边上，COLA看到平常的世态，也许真正的城市本来就该有这样的地方。夜晚的海边，海浪卷起月光的寂寞，一遍一遍地拍打礁石，远处进港的船只，长长短短的汽笛，隐约闪烁的灯光，还有零星散步的人，COLA坐在海滩上，把很久以前录在手机里的海浪声删了，她终于知道了，有一些东西，只能放逐，不能收容，就像我们没有可能把一个大海包围在城市里，城市注定只能是海滩边上遥遥相往的建筑，依海而生，无法伴随。
 
稿件通知来的时候，COLA在翻新买的杂志，因为很久没有时间阅读，加上生病的日子，她一次买了很多杂志还有报纸回来，桌面上散乱地放着南方周末、周末画报、瑞丽、国家地理，以及尚在递送途中的从卓越网订购的〈我们的七十年代〉和〈我们的八十年代〉。她放下手里的东西，整理桌子，然后开始写稿子，只在桌角放一杯柠檬水。稿子很短，用两个小时写完，然后她去邮局取她订的书，以及之前邮购的白色系蝴蝶结的雪坊裙。这个城市的的士司机都有在车里挂一串玉兰或是茉莉的习惯，或清新，或醇厚，这种香都是真实的，在贯穿整个夏天的阳光里，不起眼的廉价白色小花，在古老厚实的城市里弥散。
天色放亮的时候，COLA关上灯，朝窗外望去，洗过的白色棉布裙在阳台上微微随风摆动。云渐渐褪去朝霞的颜色，天空淡蓝，青草的香味阵阵扑来，这是外婆家清晨时候的味道，原来在城市，清晨也有这种味道，多么难得。期盼很久的晴天终于到来，COLA决定不睡了，起身开始新的一天。
榕城古街的旧木柱子，飞檐突起的屋顶，以及旧时衙门的擂鼓，COLA换上随兴的运动衫，慢慢走在城市的历史里，擦去指间脱落不堪的指甲油，还有唇角的弈弈生光的唇彩，汗水滴落在土地上，卸去粉饰的COLA，简单素雅地行走，百年的老榕树在南方民间建筑味十足的庙宇前，散开繁茂的枝叶，支撑起一树明明灭灭的阳光，洒下光和影的支离，听蝉鸣阵阵，叹古往今来，一如城市古老的历史一样真实，真实地掉着尘渣，真实地退却朱颜，真实地见证和续写。

[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-5-7 15:56:26编辑过]

hx023 发表于 2005-6-1 22:23:02

阿单是不是最近刚到福州啊，感悟还蛮多的，满篇都是榕城的影子！

rgang 发表于 2005-6-6 18:24:55

这么说，你也回到福州了？这个天热死了，还是我们这儿凉快……呵呵看完，有点再想看一遍《郎才女貌》的冲动，还有阿杜唱的主题曲。

扬子发表于 2005-6-7 16:36:30

[原创]8月24日上海家人活动续

阿单的这类文章很精致，但才气应该是拿来写真性情的，而不是堆砌‘精致”的小感悟的。可能是代沟吧，呵呵！喜欢阿单那类“她们”、“笼”，以及家乡系列，这类我看不懂了......

扬子发表于 2005-6-7 16:41:47

天色放亮的时候，COLA关上灯，朝窗外望去，洗过的白色棉布裙在阳台上微微随风摆动。云渐渐褪去朝霞的颜色，天空淡蓝，青草的香味阵阵扑来，这是外婆家清晨时候的味道，原来在城市，清晨也有这种味道，多么难得。期盼很久的晴天终于到来，COLA决定不睡了，起身开始新的一天。榕城古街的旧木柱子，飞檐突起的屋顶，以及旧时衙门的擂鼓，COLA换上随兴的运动衫，慢慢走在城市的历史里，擦去指间脱落不堪的指甲油，还有唇角的弈弈生光的唇彩，汗水滴落在土地上，卸去粉饰的COLA，简单素雅地行走，百年的老榕树在南方民间建筑味十足的庙宇前，散开繁茂的枝叶，支撑起一树明明灭灭的阳光，洒下光和影的支离，听蝉鸣阵阵，叹古往今来，一如城市古老的历史一样真实，真实地掉着尘渣，真实地退却朱颜，真实地见证和续写。＝＝》　再看了一遍，喜欢这段景致，还可以写得再好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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