翻阅日历 发表于 2009-5-14 17:16:14

“五四”有谜局

几乎每一个中国人都对“五四”不陌生,它是中国现代史的开端、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开端、促成了中国共产党的诞生。这些话,贯穿了我们整个读书时代。不过,大部分人对“五四”的了解,也就到此为止了。<BR>  <BR>  当我们在汗牛充栋的“五四”材料以及无数人的回忆录中寻找,企图重现90年前那个阳光灿烂、充满了青春和热血的日子的时候,却发现,我们所熟知的“五四”在各种交叉矛盾的叙述中变得模糊不清,在教科书的流畅叙述中组织得当有条不紊的示威游行,也变得混乱而充满了旁枝逸出的无关细节。<BR>  <BR>  各国使馆没有接待义愤填膺的学生,原因仅仅是当天是星期天,所有的领事馆都休息了;发生让人热血沸腾的火烧赵家楼事件,原因之一是由于领事馆租界规定不让学生通过,学生们迁怒的结果;就连“五四”的重要意义,也只是事后的总结和判断,对于当时的人们来说,它只是层出不穷的示威运动中的一次。被称为新文化运动旗手的鲁迅就没有把五四运动看得多么重要。当时他正忙着在北京买房子,让绍兴的家人可以同来居住。轰轰烈烈的五四运动在他那几天的日记中没有留下一点痕迹。<BR>  <BR>  傅斯年等人回忆中的五四运动,和周策纵笔下的五四运动、毛泽东《新民主主义论》中的五四运动,有着全然不同的内容和含义。每一种语境都有着自己对“五四”的流畅叙述。但是,就如同任何一段历史一样,流畅平顺只是表象,历史的真实永远充满了种种不可知的因素和突发事件,也许一件极其微小的事情,就能够改变整个历史走向。当我们深入历史深处的时候,就像一根顺滑的头发,在显微镜下显示出了它长满粗糙鳞片四处分叉的真面目。<BR>  <BR>  但是,这才是真正的历史。<BR>  <BR>  最终,我们把自己的努力,转化为对“五四”中一些疑点的探寻。希望通过这些也许并没有结果的寻求,我们能够更接近历史的真相。<BR>  <BR>  游行学生们经过的五四大街,街头的树叶黄了又绿了,曾经的北大红楼依然矗立在原地。可是,当我们想要走进历史的时候,却发现它是离得那么的远。<BR>  <BR><SPAN style="FONT-SIZE: 14pt">  <STRONG><SPAN style="FONT-SIZE: 14pt">“五四”是一场组织严密的运动吗</SPAN></STRONG></SPAN><BR>  <BR>  1960年5月4日,五四运动41年纪念日当天,胡适在台湾接受了电台记者访问,在谈及“五四”起因时,胡适这样回答:“五四运动,其实不是个运动,也没有什么计划……就是刚刚碰得巧在5月初,这消息(德国在山东的权利被交给日本)才传出来,这个中国人不承认,为了这个缘故,那天开会,实在是抗议巴黎和会对于我们不公道的这种决定。”<BR>  <BR>  胡适认为,五四运动没有实质的计划。这并不确切!那天,由北京大学领头,几千名学生在天安门外集会,如此大的规模不可能没有组织、没有计划。当时的游行总指挥傅斯年在1944年回忆“五四”时说过,“‘五四’在当时本不是一个组织严密的运动,自然也不是一个全无计划的运动。”<BR>  <BR>  傅斯年对“五四”组织情况的形容最贴合实际:有组织但不严密。很多计划外的突发状况,让“五四”游行变数不断。<BR>  <BR> <STRONG> 游行日“五七”变“五四”</STRONG><BR>  <BR>  在当时的北京大学,有两个不同观点的社团组织:新潮社和国民社。这两个社团平日少有联络,各干各的。但是,1919年4月底,从巴黎和会上传来的一些对中国不利的消息让这两个社团联合起来,新潮社的骨干罗家伦、傅斯年,和国民社的骨干许德珩、段锡朋,开始频繁地接触,商量要在5月7日“国耻纪念日”这天举行示威游行。<BR>  <BR>  然而,在5月3日晚上9点,当罗家伦从清华大学的纪念典礼上返回北大时,却得到了游行改期的通知,变成了5月4日,就在第二天。<BR>  <BR>  据罗家伦回忆,在3日那天,邵飘萍来到北大作报告,说是山东问题已经失败,这才引起了晚上7点,许德珩等一班学生在北河沿法科第三院召开临时会议。所有与会学生群情激愤,甚至有的难以自控要断指写血书,还有拿着小刀要自杀的。所有人已经等不及5月7日了,于是临时决定游行提前到次日(5月4日)进行。<BR>  <BR>  等罗家伦从清华回到北大,会议已经差不多要结束了,而日期已经决定。罗家伦还埋怨许德珩,“说好我们在5月7日发动,而现在改了期,不是要把北大断送了吗?”原本罗家伦几个人策划的游行运动,以尽量不牵扯北大为前提。可埋怨归埋怨,大家的决议已无法更改,罗家伦只能跟着签了字。当晚会议,还推举罗家伦等三人为学生总代表,傅斯年为总指挥,许德珩为总领队。<BR>  <BR><STRONG>  火烧赵家楼是计划外事件</STRONG><BR>  <BR>  5月3日晚上的会议确定了第二天游行,却没有确定游行路线。5月4日上午10点,准备参加游行的13个学校的代表聚在一起开了个短会,临时确定了游行路线:由天安门出发,经过东交民巷,崇文门大街等商业热闹区,最终还回到天安门。<BR>  <BR>  中午时分,《晨报》记者驱车赶到天安门,发现天安门至中华门沿路,几乎为学生团体占满,学生个个手持白旗,颁布传单。学生代表对《晨报》记者说:“等大家到齐,我们便要游街示众,叫我们国民也都知道有这种事体。游街后再到东交民巷英、美、法、意各国使馆提出说帖,表示我们的意思。完后还要转到这里,开会商议善后办法。”<BR>  <BR>  当时北洋政府的步军统领李长泰来到天安门,希望劝阻学生去公使馆。学生代表向李长泰婉言道:“我们今天到公使馆,不过是表现我们爱国的意思,一切的行动定要谨慎,老前辈可以放心的”。李长泰取下眼镜,看了看传单后对学生说:“千万必要谨慎,别弄起国际交涉来了。”说完还嘱咐了警察几句,就坐车离开了。<BR>  <BR>  之后,学生排队,开始由天安门往南,向东交民巷各国公使馆集体前进。许多西洋的旁观者喝彩,脱帽,或是摆动帽子来欢迎他们。学生有秩序地在街上游行,童子军和小学生也来加入游行队伍,帮着维持秩序。甚至连政府派来巡逻的警察,都没有看出学生有任何蓄意使用暴力的征兆。<BR>  <BR>  学生队伍来到东交民巷后发现,北洋政府派来的军警已经把使馆区封锁了,不让游行队伍进入,学生只好委派罗家伦等几名学生代表去各使馆觐见公使。由于5月4日那天是星期天,公使放假,各使馆只是派代表接下了罗家伦们递上的说帖。<BR>  <BR>  这边罗家伦送着说帖,那边东交民巷等候的学生大部队已经等了近两个小时,本就饱含满腔悲愤,长时间的等待,再加上那天天气又很热,用《五四》一书的说法,便是:“此一心一德三千学生同暴于烈日之下,虽无厌倦之容,难免忿恨之态。”<BR>  <BR>  于是,青年们愤怒了,“为什么我们自己的国土,不准我们的队伍通过?使馆界!什么是使馆界?是我们的耻辱!”这些年轻人渐渐忘记了临行前有条不紊的计划,开始躁动不安。<BR>  <BR>  游行总指挥傅斯年嗅到了这种不安的因子,按他和罗家伦等人的本意,只是想使游行成为“有纪律的抗议”,“岂能让它酿成暴力的风潮”。“我们队伍退出巷口,绕道到其他主要大街去游行一下,散发散发传单,就各自回校去!”傅斯年向同学们大声喊着,可是情势已经不是他能掌控了。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:“到赵家楼找曹汝霖去!”已经失去理智的学生们便蜂拥着,由崇文门内大街转向东长安街,再进入米市大街,向赵家楼胡同涌去……<BR>  <BR>  到达赵家楼的学生们已经完全失控,痛骂那些“卖国贼”已经不足以安慰大家受伤的心灵。不知是谁打破了一个矮些的窗子,几个学生争先爬了进去,把大门打开,更多的人冲了进去。恰巧那天曹汝霖、章宗祥和一个日本人在家里商议事情,曹汝霖反应最快,换了身警察的衣服从后院跑了,章宗祥跑得较慢,被学生堵在了房间里,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通暴打,几乎被打得半死。<BR>  <BR>  在学生们的进攻下,曹家到处是被打碎的装饰品、古玩,破碎的香水瓶。在集会时还能很好控制情绪的学生,此时已完全陷入了某种疯狂的状态之中,罗家伦叫不上名字的两个学生,从身上掏出了火柴,点起了第一把火。<BR>  <BR>  这情景,让罗家伦五味杂陈,眼前的一切与他的预想是多么遥远。以暴制暴,火烧赵家楼,这并不在罗家伦这些组织者的计划之列。罗家伦曾对美籍华人学者周策纵说过,“他们多数人从开始就不赞成暴动行为”。但事情还是这样,出乎罗、傅等人意料地发生了。<BR>  <BR> <STRONG> 一拳打跑了游行总指挥</STRONG><BR>  <BR>  在“五四”当天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中,有一位威武的山东大汉高举大旗走在最前面,他不时地带领大家一起振臂高呼,又偶尔暂缓脚步,与身边的几位同学低声交谈。他就是这次游行队伍的总指挥、素有“大炮”雅号的北大学生傅斯年。<BR>  <BR>  然而火烧赵家楼之后,傅斯年就从五四学生运动中消失了。一个游行的总指挥,一个站在风口浪尖的人物,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急流勇退。据与傅斯年私交甚好的罗家伦回忆:“在火烧赵家楼,痛打了卖国者之后,游行的学生们在北大院内开会,大家本来要推傅斯年做临时主席,忽然有一个浙江籍的学生姓陶的,打了傅斯年一拳,这一拳就把傅斯年打得不干了。自此以后,五四运动和傅斯年便不发生关系了。因为他是一个以感情用事的人,一拳被打万念俱灰了”。<BR>  <BR>  这一拳就把游行总指挥给打跑了,主席只好另选他人,罗家伦不愿意做,换成了段锡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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